在重大暴力事件发生的瞬间,多数人会出于本能选择逃离、僵住或躲避危险,但仍有少数人反其道而行,迎向威胁、试图制止暴徒、保护他人。事后,多名心理学、行为科学与神经科学专家分析指出,这类被称为「英雄行为」的反应在人群中其实相当罕见,比例约仅占10%,远非多数人的自然选择。

翻摄自Associated Press
根据《CNN》报导,媒体以日前发生在澳洲雪梨邦代海滩 (Bondi Beach) 的大规模枪击事件为例,该起事件发生于公共节庆活动期间,造成至少15人死亡、数十人受伤。混乱过程中,数名未具任何执法人员身分的平民尝试阻止枪手行动,有人徒手搏斗、有人投掷物品干扰,最终导致2人丧命、1人重伤。

翻摄自X
这些挺身而出的平民也被大量赞扬为「英雄」!然而,专家提醒,这样的影像曝光容易让社会产生错觉,以为在极端危险情境中出手相助是常态,事实却恰恰相反。
报导虽未点名其他具体案例,但让人联想到台北市12月19日发生的随机杀人事件!一名57岁的余姓男子在捷运站内目睹攻击发生,在非职责所需、也非专业人员的情况下,选择挺身而出阻挡攻击者,试图阻止进一步伤害,最终不幸丧命。

翻摄自网路
无论是邦代海滩或台北捷运事件,这些遇害者都有一个共通点:他们不是警察、军人或保全人员,却在关键时刻做出高风险的选择,付出生命代价。
心理学与行为科学研究分析,英雄行为并不符合多数人的本能反应,内布拉斯加大学林肯分校政治学者、《解构英雄主义》 (Untangling Heroism) 的作者阿里・科恩 (Ari Kohen) 指出,社群媒体大量流传的英勇画面,容易放大少数案例,误以为挺身而出是普遍反应,但在现实中,多数人面对突发暴力事件时,会受到强烈的自我保护本能影响,选择僵住或迅速逃离,停留在旁观角色。

Kitty Genovese,翻摄自美联社
该现象正是社会心理学中著名的「旁观者效应」,现场人数越多,个体感受到的责任感反而越低,导致行动延迟或完全不行动,概念源自1964年美国凯蒂・吉诺维斯 (Kitty Genovese) 遇害案,虽然后续研究澄清当年部分细节被过度简化,但「群体会降低即时反应速度」的现象,仍在大量研究中获得验证。
科恩提醒,英雄主义并不等同于鲁莽行动,对多数人而言,遵循避难指引、迅速撤离、协助通报、在安全距离下引导他人,往往才是最能降低整体伤亡的选择;此外,实际技能的准备同样重要,学习心肺复苏术 (CPR) 、AED使用、止血训练或基本危机应对知识,能让人在面对突发状况时,更容易判断「自己是否真的帮得上忙」。

翻摄自警政署
不过,科恩话锋一转,英雄主义并非遥不可及,看到普通人挺身而出的故事,本身就能鼓励更多人思考「如果是我,我会怎么做」,研究显示,榜样、文学作品、电影,甚至虚构英雄角色,都能提升人们的道德想像力与行动意愿,希望邦迪海滩事件留下的最大启示是「英雄不是天生的传奇人物,而是平凡人,在关键时刻选择了行动,这些人其实和我们没有不同,我们每个人,都有可能成为那样的人。」
加州理工学院教授史蒂文・夸兹 (Steven Quartz) 从神经科学角度分析,人类在面对「致命混乱」时,大脑通常会启动「战、逃、僵住」的生存机制,要打破这种自我保护模式,转而采取主动行动,大脑必须在极短时间内同时满足三个关键心理条件:
1.清楚意识到他人正身陷立即且真实的危险,并对受害者产生强烈同理心与认同感。
2.直觉判断自己的介入「可能产生实际帮助」,而非完全徒劳或毫无意义。
3.能在恐惧完全主导行为前迅速下定决心,让行动快于恐惧反应。
只要其中任一条件未能成立,大脑往往就会回到逃离或僵住的保护模式。

翻摄自BBC
夸兹指出,英雄行为并非只存在于「天生勇敢」的人身上!研究显示,约有10%的人同理反应较强,更容易在危急时刻出手,但这并不意味其余90%的人完全不可能成为英雄,同理心会受到文化背景、生命经验与价值认同影响,人们往往更容易为「与自己相似」或能产生情感连结的对象挺身而出。

翻摄自网路,下同
夸兹提到,邦代海滩事件中的挺身者,来自不同族群与宗教背景,包括:移民、不同信仰者,彼此并无直接关联,却在同一公共空间中产生高度认同感,这类开放、安全、跨文化的公共场域,反而更容易激发人们对彼此的责任感。
再来,夸兹直言,研究显示,「愤怒」同样可能成为英雄行为的触发点,当人们目睹严重违背自身价值观的暴力行为时,愤怒可能短暂压过恐惧,促使人采取行动。

张文到北车丢掷汽油弹前,故意烧毁租屋处
夸兹强调,分析英雄行为背后的心理机制,并非鼓励一般民众在重大暴力事件中冒险行动,突遇攻击时,未受专业训练的旁观者不应高估自身能力,也应避免追逐嫌犯、近距离围观拍摄、情绪性尖叫或直播,这些行为不仅无助于救援,还可能进一步扩大危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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